写不完24hrs不改名

*CP：柳生比吕士×仁王雅治

*前文走合集

*一个实验流的实验故事

Regular/Resist

——再不可思议，注定归于一处的不可改变或分离。（注1）

对柳生来说，019的行踪真的很好猜，毕竟每个编号0开头的项目人员的日程都是他一手安排的。

所以他会有更多的机会研究这个突然加入研究所的新人。

连002都以为这次人员调动是他主动申请的，只有他自己知道，是三个月前的某一天，那封邮件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他的发件列表里。他只来得及匆匆扫了一遍内容，行政上级的通讯就切了进来。那位常常代表联盟发言的官员十分和蔼地告诉他，因为项目的优先级，这个请求已经被走特别程序直接批准了。

柳生神色一沉，意识到有人开始对项目不满了。通讯对面的人似乎还生怕他不能领会到精神，反反复复地暗示他此事不能更改。

“劳烦，”切断通讯前他微带嘲讽地说，“您费心了。”

或许是嫌进度太慢，或许是怕他生出异心，经费倒不算什么问题，可也或许有人想截下一点来中饱私囊。他直觉敏锐，可以觉察出这举动背后的警告意味，却终归不懂官场的复杂路数，他不知道这背后精确的目的在哪。

所以他原以为这个019会是来监视他的人。

监视就监视吧，他有些烦躁地想，只要别干扰到他的项目。

019的简历十分优秀，即使柳生一眼扫过去能看出不少项目需要相当的人脉才能拿到，但能拿到是一回事，能做出成果又是另一回事。为保险起见，他甚至让019在其他几个独立子课题组那里排了两周助手工作，得到的无一例外全都是正面评价。

019天生就是做学术的料。这个判定出现在“日冕”的普遍水平下比基地混进“极光”的卧底还难得，柳生立即给他安排了一个攻关任务。原本这个子课题他已经有了比较完整的思路，但他手上有个更紧迫的实验，横竖搁置着也是搁置着，他并不介意用来试一试这位新人。

这个子课题是载体方向的，和019原本侧重的基因工具方向关系很小。柳生原本不是有心要做这种近似于刻意刁难的事情，可敲定下阶段计划的时候，他忽然间想起第一次见到对方时的情形。

他并不是没有在简历上见过019的照片，可见到真人的一刻他仍然有一种奇特的感知。这个新人毫不掩饰自己的好奇，而同样没能掩饰的是他自己的生动与鲜明，好像这整洁而高科技的地方从天花板到地面都是冷淡的光调，只有他身边是活着的亮影。

那是最熟悉同时最陌生的踪迹，来自柳生从未能触及的那个“外面”，它明艳、夺目又变幻莫测，它喧嚣肆意，它无所不能。

或许是因为这种和其他研究人员迥然相异的气质，从那以后柳生多了一个更留心019的理由。他试图从观察里找出对方为什么让他觉得不一样，信仰真理的科学家不信任难以量化的直觉。可019的工作和其他人并无二致，甚至可以说报告做得比大多数研究员都标准周到——毕竟都是业内成名已久的科学家，个人风格难免明显。

而非工作的时间里，他意外地发现019在避开他。

按照他的日程，一天里他大约可以碰见019三次。和019与其他人碰见的频率相比，这应该是个适中的数字，可仅仅四天以后019就开始有意识地减少与他碰上的机会，这很奇怪。

直到月底的季度汇报上，柳生仍然没能想明白。

“上面希望我们的研发周期可以继续缩短，”他逐一确认这一房间性情各异的研究员都到齐了，“这就是本次汇报总结的主要问题。”

他旋即意识到自己的目光在019身上多停留了半秒。

这种议题每年要在“日冕”的内部汇报上至少出现一次，能够采取的对应措施也已经越来越少了，到了这第四年，还能起建设性作用的措施已经只剩几个了。

人人心知肚明却都不敢第一个提的那几个。

柳生十分清楚这群人都在顾忌些什么，但在资金来源方步步紧逼的情形下，对这些提案进行表决势在必行。他于是又强调了一次：“‘日冕’的一切内容属于最高保密级。”

这句话每个人加入“日冕”的时候都在资料里见过，而此时此刻由001这个总负责人在这样的场合再次提起，难免叫人听出些别的意思。有几个研究员明显动摇起来，柳生又往019的方向看了一眼，却发觉对方似乎真的在等什么正经提案。

他原本以为这种虚无缥缈的规则对带着这样深刻“人间”印记的人来说，并没有什么约束可言，019总是让他很意外。

他走了一会儿神，见依然一片安静，料想还是没人愿意担这个责任。可偏偏他正要开口时，竟然被抢了话。

“也就剩这一个办法了吧，”017一改平时没个正形的模样，语气平淡地说，“活体实验。”

联盟近些年的科技水平突飞猛进，实验伦理却愈发保守。哪怕在座的十有八九不是什么循规蹈矩的人，毕竟都是在世上伦理道德的耳濡目染下生长起来的，虽然未必没有这个想法，却多半没有这个决心。若非在这样一个近乎绝对保密的场合，或许终生都不会提起。

但有人说出来了。

柳生看见许多人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，019脸上的意外居然显得突兀。

有点讽刺，他冷淡地想，这样多清傲自许的学者里，人间对伦理的尊敬竟然显得突兀。

“对017的提案进行表决，”他朝017微微一点头，“请成员在终端提交意见。”

说完这句话，他率先低头在终端界面上勾了一个选项。

重新抬头的一瞬间他看见019脸上划过一丝迟疑，但很快他就神色如常地点了一下手腕上的终端。柳生没来得及细想这是不是错觉，自己的终端上弹出了表决结束的提醒。

“十一票赞成，三票反对，五票弃权。”他并不在意这句话在伦理史上意味着什么，“表决通过。”

人体实验虽然违背现行伦理，在获得数据上确实很有效。这其中隐含的巨大可能性让柳生无心留意研究员们各异的脸色，他匆匆主持完余下几个大方向的表决，宣布了散会。

直到当晚写完了第一版实验计划，他才重新想起下午时019的那个表情。

所有人都默认这个表决方式是匿名的，但柳生其实有权限查看具体记录。这不是一个秘密，他从未试图掩盖这一事实，可似乎从来没人在意。

或许只有被认定为同类的存在才会让人警惕，而他知道自己和其余的所有人之间都隔着看不见的透明壁垒。

不，或许现在不完全是这样了。

他因为这个突如其来的想法顿了一顿，难得地有些犹豫，但仍然很快作出了决定。他拿起一个刚拆出来的采血器，抽了一点血样放进墙角的分析仪里。等结果的间隙里他折回终端投射出的光屏前，点开了文件。

名单是按终端发送信号的顺序排的，柳生直接跳过了第一位的001，视线却在第二位停住了。

终年不变的幽白灯光没有一丝闪烁，稳定得如同静止。是仪器跑完分析的提示音让柳生回过神，意识到自己并没有看错。

他深深地皱起了眉。

TBC

注1：在米曼氏方程中，酶与反应底物的浓度只能影响其双方的碰撞概率，但不能影响酶与底物的亲和力

（但是改变温度/改变pH/加入竞争性抑制剂可以影响亲和力，虽然和本章主旨无关，但是要学生化的朋友不要被我误导……）